沃尔特·默奇：天文数字

【沃尔特·默奇与科波拉】

       我先要花时间强调一下：电影画面有无数的组合方式，不管你用手工的、机械的还是数字的剪辑系统，这都是一个基本事实。

       如果一个场景只有两个镜头，分别是从两个机位（比如A 和B）拍摄的，而你可以选择其中一个或另一个，或者它们的组合，那么你至少有四种方式来使用这两组画面：A，B，A+B，B+A。如果镜头数目远远大于两个，比如有的导演平均一个场景拍摄25 个镜头，那么可能的组合方式就迅速变成天文数字了，它的计算方式是：

       C =（e×n!）-1

       “C”是在使用全部“n”个镜头时一个场景可以有的剪辑方式的最少值；“e”是那个神秘的、像π 一样中小学时就学过的神秘常数2.71828… ；那个让数学也带上了感**彩的感叹号，表示递增相乘（阶乘），即把所有数字按照顺序相乘， 一直乘到那个“n” 为止。比如，4! = 1×2×3×4 = 24，6! = 1×2×3×4×5×6 = 720。阶乘的结果增加非常之快，“25 ！”是一个非常大的数字，是15 个10 亿乘以100 万个10 亿，即15 的后面加24 个零。“C”等于让“25 ！”再乘以“e”（即大致等于40 后面加24 个0），再减1。

       于是一组25 个镜头组成的场景，可以有大约3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 种方式剪辑，如果用英里为单位，这是可观察到的宇宙周长数字的25 倍。

       要是你的场景有59 个镜头也完全不是反常的事，那么你将拥有的剪辑方式足以有整个宇宙中的所有原子以下的粒子数目的总和那么多。我剪辑过的一些有250 个镜头的动作场景，你想象一下我们在跟什么样的可能性打交道：88 后面跟上91 个0，这

些0 可以写满整整一页纸。

       当然，这些不同剪辑版本绝大多数都是垃圾。就像那个老掉牙的故事说的，100 万个猴子在100 万个打字机上打字，打出来的肯定还是毫无意义的东西。另一方面，即使较小的比如40后面带24 个0，如果其中有一个小百分比的版本是不错的，那么这个数字还是会大得惊人，即如果每40 亿个版本中有一个比较有意思，那么我们还是会得到4000 万个有意思的版本。而这还只是一个场景。

       所以，每一个剪辑师开始一个项目的作业时，肚子里面那种痉挛的感觉，就是由于意识到不管自觉还是不自觉，他所面临的选项数目的巨大。选项如此之多，以至于没有可能把电影剪辑变成像自动象棋比赛那样，在计算并比较了所有可能性的优劣之后才做出每一步的抉择。但是，数字剪辑跟传统机械辑相比，确实提供了更多、更快的方式来处理这些超级天文数字般的可能性。